小巷别情【四十八】
（四十八回）
史家院扩修的消息不胫而走，巷里的老少不乏凑热闹听信儿的，谁能想到，巷子平日里过得紧巴巴的史家，一夜间竟成了大户人家，几个调皮的小孩，扒在史家大门边儿，探头探脑地往里望，只见史艳文一人着了一身象牙白的衫子，对着院里的木人桩打来打去，几个孩子看得眼睛发酸，也没瞧见大人们嘴里说的金砖银砖，正要怏怏回家，却被身后人一手拎起。
“你们几个！扒在人家大门口鬼鬼祟祟的，想做什么！”史罗碧故意提高了音调唬住几个小毛孩儿，被拎起的男孩儿脚丫乱蹬地活像被捕的活鱼，一撒手便散得没烟儿了。
“吓唬一下就可以了，怎么还弄哭一个？”史艳文拧着手帕含笑睨看一眼罗碧两手空空，疑惑道：“不是去买菜吗？怎么空着手回来？”史罗碧冷哼一声，灌了口茶没好气道：“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南宫家的情况。”
史艳文看罗碧一脸不满，想来纸包不住火，是被他知晓了什么，挨着憋火的罗碧坐下，笑道：“南宫家原本就是书香世家，祖上同咱先辈可谓是同僚，不过到了南宫恨这一辈，却是只剩他一人了……”，见罗碧不说话，史艳文拉起闷气的罗碧朝门外走去。
“生气归生气，饭总是要吃的，巷东头那家烤鸭正是人少的时候，这次啊我定要那老板多送我几袋红卤！”罗碧拿他没辙，揉揉眉尖儿交代了一声在家喂鸟的无心，便随史艳文离开了。
两人前脚走，史存孝后脚进了院，听无心一说今晚的伙食，存孝甩干手扭头道：“我刚刚路过巷东，买鸭子的人都快排到新街口了，我看小叔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。”无心蹙眉剥着瓜子：“那可真要排上一会了，唔，三哥你在家看着，我去岳大哥那儿一趟！”
“怎么？鸩大夫今天又做春饼了？”存孝瞧着无心一脸贪吃的模样，弯着膝盖拍拍吐舌的忆无心笑道：“早去早回。”
今早来的木工都是来自岳灵休的木厂，岳灵休来探工时，会偶尔捎带着鸩罂粟刚做好的春饼，六七天下来，忆无心彻底成了鸩罂粟春饼的俘虏，岳灵休时常笑道：“小无心爱吃就随时来，这样我也能沾沾小丫头的光！”
忙里偷闲的春光一过，哪怕是斜阳半日也能消磨人，鸩罂粟做好一桌子的菜不见岳灵休回，托修儒打听门外拉木头的枭岳，这才知道岳灵休是和哪家小姐看洋电影去了。
“修儒，你去叫你师傅他们来吃饭，吃不下的……也不必留了。”鸩罂粟揉了揉眉心，披上褂转身回房，修儒看着一桌子菜，连问他怎么不一起吃饭，鸩罂粟摆摆手只言是吃过了。
忆无心拎着油纸包好的春饼，蹦跳路过黑白郎君的武馆，大门紧锁但院里却窸窸窣窣有人说话的样子，许久不见黑白郎君，忆无心挽了挽飞起的碎发，整理了一下微翘的衣角，轻轻叩门。
“黑白郎君，你在家吗？是我，忆无心！”怀揣着忐忑和喜悦的忆无心，顺着鼻尖盯看自己的鞋尖，院里的脚步声越近，耳后的樱红越是回应绮霞，含羞隐山地静默着，等待眼前月，心上人。
然开门的宁伯一脸温和道：“你好啊，我是南宫府上的老管家，我家老爷因事不在南京，若有事啊可以告诉老夫我，待我家老爷回来，我自会通报……”忆无心哑声愣在原地，呆鹅似的点点头逃开了，她心里乱了几分，像昨夜小雨打掉的春杏，噼里啪啦的，不知所措。
傍晚一家人聚在一块儿吃着烤鸭，挨坐在无心旁的史精忠发现小丫头啃个鸭腿足足啃了快半个钟头，闷头不作声也不和二哥抢红卤，一桌子的爷们儿大眼瞪小眼地没一个敢开口问得。
岳灵休醉着酒回得家，习惯性鞋袜一脱地倒在床上，在空气里搂了半天，才发现鸩罂粟不在房内，沉着脑袋给自己灌了一碗凉水，踉踉跄跄在院里打转，唯有平日看诊的小厢房亮着灯，岳灵休左摇右晃地推门进去。
鸩罂粟不动神色地抬眼看向门外，然后迅速离开，垂眼合上手里的书，掐灭桌上的安神香。
“回来了。”淡淡的回应叫岳灵休有些不满，屋内的灯光太暗以至于他看不清鸩罂粟现在的表情，酒劲儿翻涌冲散了理智，岳灵休一把拉过欲推自己离开的鸩罂粟，不明白怀里的人在闹什么别扭。
鸩罂粟本想着推搡，可偏偏眼前人蛮力出奇，吃紧自己的软肋圈锢着，鸩罂粟口干发涩说不出话，任着岳灵休泰山压顶的满嘴咧咧。
待岳灵休手劲儿一松，鸩罂粟忙推开醉得烂泥般的岳灵休，岳灵休靠着门框正了正身板，胡乱摸了一通胸前内褂，翻腾出一朵被挤得惨不忍睹的小黄花，白芯嫩黄的瓣儿，若是盛开必然可人又灵动的。
“小鸩……这……这花儿，我要……要送小鸩的……”大舌头了半天话，岳灵休一个向前醉倒在鸩罂粟胸前，砸得某人险些胸腔淤血，起夜的杏花君看戏似的靠坐在亭子里，直到两人回房熄灯才一脸幸灾乐祸地钻回被窝。
“苍离啊……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啊？”杏花君知道默苍离没睡，硬是扒开默苍离的眼皮好奇问着，直到翌日清晨，鸩罂粟在院里看见单独打水洗漱的默苍离，随口问了一嘴杏花君，只听默苍离幽幽道：“杏花……在做好梦吧……”
（未完）
评论(5)